【策约】无瑕（上）
之前脑洞的扩写
原作设定
关于痛苦，谅解和互相折磨的故事
天雷狗血ooc
之前玩失踪真的很抱歉！orz
没问题的话请继续吧↓
男孩的手紧紧攥着百里守约斗篷的布料，红色的小脑袋整个埋进了青年温暖的胸膛，小小的身子还在微微发抖。守约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坐在对面只把整个后背晾给自己的百里玄策，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该说什么？因为敌方法师的咒语被自己强行打断而导致魔法出现偏差，然后稀里糊涂地把小时候的百里玄策带到了这个时空？
玄策，拜托，说点什么，别这样沉默着好吗？
百里玄策像是感受到了兄长的请求，他转了下椅子，两手搭在靠背反跨着坐在椅子上。阴着脸瞪着此时占据了守约整个怀抱的小崽子，但还是没说一句话。
男孩似乎也觉察到了来自对面的不善目光，他从守约的怀中扭过头，和那个大一号的自己四目相对。
眼前的这个百里玄策身上带着些他不喜欢的特质，不仅仅是特立独行的穿着打扮和离经叛道的刺青和挂饰，更有一些疯狂的，黑暗的，无处发泄的愤怒，还有更多的他不懂的东西。除了外貌的轮廓，他再也找不出任何他们两个的共同点。
他又抬头看向比他记忆里更加高大成熟的兄长，却只能看见对方微抿的薄唇和利落的下颚线条，那双从小到大都温柔无比的朱红色眸子正看着对面的自己，眼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哥哥的手在自己背后轻抚着，那双手温暖而干燥，有效地安抚了自己因为莫名其妙的时空错乱而不安的内心。哥哥身上熟悉的气息驱散了那份恐惧，让自己也慢慢平静了下来。
起码直到现在哥哥也是重视自己的，而有哥哥在的地方，他就不会害怕。
小玄策抖了抖身子，让守约把他放下来。男孩迈着小短腿啪嗒啪嗒跑到百里玄策面前，仰着脸直勾勾地看着长大后的自己。
“我不喜欢这样。”男孩说得很直白，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硬是给孩子稚嫩的脸上挤出几分成熟来。
百里守约一头雾水，但百里玄策听懂了。别忘了，他们可是一个人。
“巧了，我也是。”他掏掏耳朵，无所谓地说。
男孩更不明白了，既然他也不喜欢，为什么还要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他敢打赌无论是以前还是现在，哥哥都不会喜欢他变成这个样子。可哥哥不是一直都把他照顾得好好的吗，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副不讨喜的模样？小孩子心里藏不住问题，于是他直接问了出来：
“那你怎么……”
“小屁孩哪来这么多问题！？”百里玄策最后一丝耐心被消耗殆尽，他推开椅子站了起来，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出。
“玄策！等等！”见到弟弟生气了，百里守约下意识地想跟出去，可到了门口又回头看了一眼被吓得僵在原地的小玄策，男孩的眼眶红了一大圈，一双包着泪水的湿润狗狗眼正可怜兮兮地看着他，祈求守约不要丢下他一个人。
守约看了看百里玄策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屋内委屈得不行的男孩，最后咬咬牙，还是回到了屋里。
“别害怕，哥哥在这呢。”他揉了揉男孩翘着一撮白毛的头顶，轻声哄着。
小玄策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地透过额前的碎发看着他。有那么一瞬间，他从那双和自己一样的红色眼眸中捕捉到了一丝痛苦，懊悔，还有愧疚，它们被埋得太深太深，在那温柔的外表下潜伏着，却没能逃过这孩子的眼。
他本来想问问哥哥，可现在来看，这可不是个好的时机。
男孩缩了缩脖子，无声地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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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玄策径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甩上了门。
他是真的痛恨着小孩子敏锐的直觉，更何况年幼的他虽然胆小，但有些事情他或许比自家兄长还看得清楚。可玄策又不得不承认，当他看到小时候的自己乖乖缩在哥哥怀里的那一刻，他的心里是有一丝……羡慕的。那场战乱不可避免地改变了他，他变得喜怒无常，能用暴力解决的问题就绝对不会去想别的方法，即使现在他回到守约身边，他也没法和以前一样毫无顾忌地对他撒娇，就像当初那些破事完全没发生过一样。
百里玄策烦躁地揉乱了一头红发，转身想出门透口气，却在开门的同时看见了门外一脸纠结的百里守约，他的手虚握着举在半空，像是要敲门。
“哥哥？你找我什么事？”语气是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的僵硬。
守约看了看他，在心里叹了口气，说：“你心情不好，我来看看你。”
“没，我心情好得很。”
“玄策，别骗我，谁都能看出来你不高兴。”百里守约看上去十分疲惫，他苦笑了一声，“他才八岁，刚来这里无论是谁都会害怕，我不能就这样放着他不管。更何况他也是你，你别和自己过不去。”
“等等，你说他才八岁？怎么看出来的，他跟你说了？”百里玄策抓到一个不是重点的重点，他很意外，毕竟在他看来自己从七岁到十岁根本没什么区别，守约那些年累死累活竭尽全力也没能把他弟弟养高养肥哪怕一点点，永远都是一颗瘦巴巴的豆芽菜，把他宰了估计还不够阿铠哥吃两天的。
“他没说，你八岁那年换门牙，说话都漏风，那时候不管我怎么逗你都不愿意开口，我记得很清楚。”一想到弟弟小时候鼓着包子脸抿着嘴不愿意说话的可爱模样，百里守约的脸上禁不住浮现出柔和的笑意。
看看，这就是他哥哥，那些事连他自己都记不得，而守约却能记得一清二楚，那些零碎的，无趣的童年琐事被百里守约小心地收藏起来，成了他一生中最宝贵的回忆。
有时候百里玄策也会突然想起来小时候发生过的一些事，那时候总会绞尽脑汁只为逗弟弟开心的哥哥和天真烂漫傻到冒泡泡的玄策，他们的生活很清苦，但他们过得很知足也很幸福。玄策想着想着，就会有些恍惚。
他是真的羡慕八岁时的自己，那双眼睛里没有鲜血与战火，清亮得就像被泉水涤净的红玛瑙。
他又抬头看着守约。
哥哥什么时候才能明白，他那个放在心尖上疼爱的，纯真无邪的弟弟早就随着马贼的入侵死在了那场混战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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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夜里，徘徊在长城外的异族敌军再次来犯，长城小队的队员们在默契的配合下再次粉碎了敌人的入侵计划。在战斗中，百里玄策被敌人偷袭，等大家回到营地时，才发现他群青色的制服外套已经被血染成了半面绛紫色。
百里守约沉默着帮百里玄策处理左肩上的伤口，那一刀砍得极重，差一点就废了玄策的整个左臂，直到现在守约还在后怕，就差那么一点点，玄策就会落下残疾或者直接因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从军多年，他以为自己早已见惯了死亡，而当这件事可能发生在玄策身上时，他却发现自己依然像十几岁的小孩那样惊慌失措——天底下又有哪个混账哥哥会对弟弟的死亡无动于衷？
地上乱七八糟的散落着浸满了鲜血的药棉，守约正小心翼翼地为玄策缝合伤口，他看见弟弟白着脸咬着牙，一副死也不愿意丢人地喊出来的样子，他也是心疼得不行。守约慢慢调整着姿势，坐在百里玄策对面，他把自己的肩膀凑到玄策面前，绕过他的脖子继续缝伤口：“如果疼别忍着，咬我。”
良久，他听见玄策说：“我牙很尖的，会把你咬疼。”声音特别轻。
“不会比你现在疼。”
百里玄策突然笑了：“还是免了吧，多一个伤员多一份药，队长可要哭了。”
百里守约摇摇头，无声地笑了笑。
守约缝完最后一针，开始为玄策上药缠绷带，他一边把绷带仔细绕过玄策的肩膀，一边说：“玄策，下次战斗时保护好自己好吗？我不想……”我不想再时时刻刻为弟弟的生死提心吊胆了。
然而他听见玄策不以为意地说：“这根本没什么，受伤对我们来说不是家常便饭吗？以前比这更糟糕的我也不是没遇到过……”
话一出口，两个人都愣了一下。
该死的我不是这个意思你什么也没听到快倒带倒带倒带！
只可惜世界从来不是凭着主观意识运作的，百里守约自然听到了，一字不差。
他的哥哥露出了他最不愿意看见的表情。悲伤，痛惜，不可置信，还有那种几乎能杀死他的愧疚，那是百里守约心上的一道伤疤，只要他还活着一天，它都不会消失。而现在，百里玄策正亲手把那道伤疤重新撕开，血淋淋地展现在他们面前。玄策是想过推开他的兄长，但不是以这种方式，这种两败俱伤的损招对谁有好处？更何况他从来就没有因为这件事怪过他。
守约艰难地稳住呼吸，他强装镇定地为玄策缠好最后一圈绷带，然后朝他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你先休息吧，后半夜的轮班我会替你去。”不等玄策回答，他便快速收拾好一地狼藉逃跑似的离开了房间。
百里玄策怔怔地看着关上的房门，然后抬起右手狠狠捶向床板。
百里玄策你真是好样的，你又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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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守约合上门，他怀抱的盆里装满了刚才换下来的棉球，散发出来的淡淡血腥味野蛮地撕扯着他的嗅觉，让他恶心欲呕。他知道玄策那句话不是指责他的意思，是他自己无法原谅自己，他答应过父母会守护好弟弟的，他本来有机会让弟弟过上普通百姓一样平静的生活，可因为他自己的弱小，让弟弟陷入了战争与杀戮的深渊中万劫不复，从此玄策的生活中便再无安定二字。这都是他的错，他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哥哥……”就在这时，软糯的童音唤回了百里守约混乱的意识，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八岁的小玄策正局促地站在走廊尽头，一双大大的红色眼睛在昏暗的走廊中反射着晶莹的光泽，看向他的眼神中却带着担心和不安。
百里守约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小小的玄策相处了，那个敌军巫师的咒语果然厉害，它带来了这个小玄策，然后时时刻刻提醒自己他搞砸了，他把玄策的生活搞得一团糟，也让他知道玄策在拒绝他的补偿。
可无论如何他都是玄策的哥哥，无论他是八岁还是十八岁，照顾弟弟永远是百里守约的责任。
他放下手里的盆，走到小玄策面前蹲下，柔声说：“玄策，天晚了，该睡觉了，我送你回屋好吗？”
小玄策睁大了眼睛看着蹲在面前与自己视线平齐的哥哥，明明他的眼神那么温柔，笑容也温暖好看，可他却仿佛看到哥哥正卑微地跪在自己面前，失声痛哭着乞求他的原谅。
男孩突然感到有点害怕，他不知道未来的他们经历过什么，可无论那些经历有多糟，他们都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
他也亲眼目睹了几小时前的那场战斗，他躲在高大的城墙后，在一个安全的地方看见了哥哥和那个刺客的身影，那个和他一模一样的红发刺客游刃有余地穿梭在人群中间，所过之处一对钩镰如同死神的镰刀般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在敌人接近哥哥前便甩出钩锁撕裂偷袭的暗箭，为哥哥提供一个安全的狙击环境。未来的他敏捷，强大而又充满力量，那是小玄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憧憬。
所以他真的不明白，他想找哥哥问清楚，但他不忍心对这样的哥哥开口。直到最后，他也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任由哥哥牵着他的手离开了走廊。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