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沙_Sand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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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策约】黑暗之下(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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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标题:嘴炮+合体才是最终奥义

 

 

 百里玄策推门进来时,守约正背对着门坐在桌边,不知道在干什么。

他轻手轻脚地走近,站在哥哥背后好奇地伸长了脖子。

百里守约正认真地擦拭着他的狙击枪,百里玄策是知道的,枪是守约在不会喘气的东西里最爱的一件。从小到大,无论是父亲留下来的老旧猎枪,还是现在这把结构精密的狙击枪,守约总是时刻让它们保持干净漂亮的样子。

不知是守约太过专注还是早已知道来人是谁,在玄策靠近的时候他竟没有一点属于狙击手的警惕反应。

玄策从背后伸出手,将哥哥的双眼捂得严严实实。

“玄策乖,别闹。”

哥哥的语调带着笑意,莫名地令玄策感到一丝怀念。他记得小时候,同样是哥哥坐在桌旁擦枪上油,玄策就在一边玩。过了好久,哥哥还是在一丝不苟的擦枪,把每个零件都保养得闪闪发光,而玄策已经无聊得快要尖叫出来了。

但是哥哥喜静,被吵到他会不高兴的。小玄策瘪着嘴,悄悄绕到守约身后,一双小手一把捂住了少年的眼睛。

少年被弟弟的突然袭击吓了一跳,不过他也不恼,只是轻轻笑着,说:“玄策乖,别闹。”说着,他又顺手从桌上捞过来一个零件,准确地安在它应待的地方,动作没有因失去视力而产生丝毫停顿。

百里玄策瞪大了眼睛,他看着哥哥像变魔术一样蒙着眼把枪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组装完成并填好子弹。玄策惊喜地叫了出来,对于一个孩子来说,这简直太神奇了!

玄策一把抢过哥哥手里的枪跑到一边摆弄了起来。但还没等守约起身阻止,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枪走火了。

玄策吓得把枪远远地丢了出去,顶着一头炸了的红毛直直撞进守约的怀里。也被吓到的守约抱紧了弟弟,对着被枪声惊动赶来的邻居们露出了一个抱歉的微笑。

……

“玄策——玄策?”

百里玄策回过神,他把手移开,看见守约正仰着头看他,那双干净的红眸一眨不眨的,眼里只有百里玄策的倒影。

百里守约放下那把苍青色的狙击枪,让它干干净净地躺在桌子上。他疑惑地看着明显是走神了的弟弟,问:“玄策,怎么了吗?”

“没,只是来看看哥哥好些了没。”百里玄策眨眨眼,有点不敢去看哥哥。

百里守约的脸色还是有些苍白,他的身上还带着前一晚与另一个“玄策”打斗留下的伤痕和淤青,脖子上被咬伤的口子还裹着纱布——好在木兰姐他们没有多问,而在他宽大的衣领下,还能隐隐约约看见一截绷带,它绕过一侧锁骨将整个后背包了起来,那是他为了保护玄策而被发狂的士兵砍伤的。

“那些小伤没事的,倒是你,”守约摇摇头表示不碍事,“和苏烈叔他们道歉了吗?”他是指失控的玄策差点踢伤苏烈的事。

玄策缩了缩肩膀,拉过一把椅子在守约身边坐下:“我道歉了,大叔说没关系,他们……还不知道。”他蜷起腿,小心翼翼地看了守约一眼。

他们两个都知道,昨晚大开杀戒的“百里玄策”是“发病”的结果。可玄策突然害怕了起来,自从他回来之后,里人格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大有将表人格取代之势,而玄策至今仍不了解他。虽然不知为何上一次自己没有被他杀死,但如果还有下一次,他还有没有这样幸运?如果他真的能取代自己,那哥哥会不会再一次被他伤害?

守约似乎明白了玄策内心的不安,他伸手揉了揉弟弟毛茸茸的脑袋,说:“玄策,别害怕,我们会想办法治好你的。”

他不知道。玄策苦涩地想,这可不是吃点药打两针就能解决的问题,在师父让他知道自己还有另一重人格的同时,他就告诉自己只有接受对方并亲手杀死对方才能让两个人格重新统一。但对上那家伙,他真的有还手之力吗?

“但是哥哥,我控制不了自己,我真的很害怕会伤害到你,还有队长他们……”

“我会陪着你,”守约摇了摇头,语气依旧温和,“我不会让你伤害到别人的。”

“那你呢?”玄策转过头,十分不赞同地看着他,“哥哥你明明知道的,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了。”

守约对上玄策的视线,突然笑了:“是玄策要我相信你能克服的不是吗?我是你哥哥,不相信你我还能相信谁?”

一种难以言状的挫败感突然袭击了他。玄策不喜欢这样,他能感觉得到,哥哥其实并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守约对自己的另一个人格十分抗拒,但他还是要做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只是因为他认为他的弟弟需要他这样做。

百里玄策从小胆小又敏感,却很容易就能看透别人——这也是他能够在大漠生存多年的原因之一。他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哥哥对他的一言一行里压抑的那些情感?每每想起,他总会感到幸福又难过,他幸福的是自己喜欢的人对自己有着同样的感情,难过的是他的哥哥那么好,他却除了爱什么都给不了他。

但百里玄策总是不愿意放弃,他的哥哥值得最好的,那他就努力把自己变成最好的来回报守约。木兰姐已经把一切都告诉他们了,那个男人曾是花木兰的副官,也是间接导致苏烈和花木兰被陷害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他下令将花木兰小队赶尽杀绝,他们也不可能及时赶来支援。

可他自己远没能达到独当一面的程度,他不稳定的人格也随时都会给大家带来麻烦,除了拖后腿他什么也帮不了哥哥。

 他想,有些事不能再犹豫下去了,他需要马上作出决定,才不会让自己后悔。

“哥哥!”百里玄策突然回过头,给了他哥哥一个拥抱。

他有预感,有些事如果现在 不说,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说了。

“我啊,”他在守约的耳边低语,“其实我有时候是真的讨厌哥哥,毕竟哥哥总是把我当成没长大的孩子一样,我真的很伤心啊。”

“玄策,对不起,我……”

“你明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句话吧?”玄策的脸颊紧紧贴在守约毛茸茸的耳侧,“哥哥你从来不欠我什么,即使是当年的失约,我也早就原谅哥哥了。”

“但是我也最喜欢的也是哥哥了你知道吗?”他闭上眼,几乎用尽了毕生的勇气继续说下去,“我知道哥哥在顾虑什么,你以为你不说我就看不出来了吗?”

“母亲说过,兄弟就要永远在一起。可我不想你仅仅把它当作单纯的责任,这对我们都不公平!我喜欢哥哥,可我不能只是躲在你的保护下,你保护了我这么多年,也该换我来保护你了。”

“我是你弟弟,可我也不想仅仅是做你的弟弟,你不能什么事都自己扛着,我也想为你分担一些。即使我还很弱,但你也不能剥夺了这个权利!”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开你的,你也别想甩了我!”

百里玄策把心里的话一股脑的全倒了出来,随后,他放开了守约,紧张地看着他,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然后他看见,守约眼里原本坚定的光化开了,里面只剩下惊诧和一丝不可置信的喜悦。

“这简直就像做梦一样,”百里守约喃喃道,随后又忍不住笑了,“你知道吗?这种感觉就像——就像是你明知道不可能实现的愿望在某一天突然变成真的一样。”

“我的玄策真的长大了,我又怎么能不给你机会呢?”

“玄策,你放心吧。”守约认真地看着自己的弟弟,犹如宣誓般继续说道,“我这辈子都是你的,除了你,我谁都不要。”

玄策也笑了,他跳起来紧紧抱住了哥哥:“我也是哥哥的,你不要也不行!”

 

他又睡着了。他梦见自己行走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视野里除了白色什么也没有,没有道路,也没有方向,他就这么漫无目的地,一步一步走着。

突然,眼前除了白色之外多了一个小黑点,百里玄策眼前一亮,冲着那小黑点奔了过去。

那个小黑点随着他的接近一点点放大。他看清楚了,那是一个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少年,他就坐在一块岩石上用侧脸对着玄策,他的指间旋转着一把小刀。百里玄策就这样看着他面无表情地将刀甩了出去,那把刀在空中旋转出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直插进距少年十米远的物体上——它看起来勉勉强强算是个人形。

玄策明白了,他再一次被自己的里人格拽进了他所创造的梦境中。

“百里玄策”看起来十分虚弱——从他已经无法造出完整的场景就可以看出来,显然,之前被玄策破坏的梦境和强行夺取身体都令他的精神元气大伤。但即使状态不佳,那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冰冷血腥的杀意依旧令他不寒而栗。

两人沉默片刻,最后还是玄策率先开了口。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还能干什么?自然是杀掉你,】少年依旧坐在巨岩上,看也不看他一眼,【这样我就自由了。】说着,他的手中蓦地多出一把小刀,刀尖直指着百里玄策。

“你愿意接受我吗?我想我们需要冷静下来好好谈谈。”玄策努力保持平静,但垂在身旁微微发抖的手还是暴露了他的紧张。

【我们有谈谈这个必要吗?】少年斜着眼瞟他,【让我承认你也是百里玄策的一部分吗?真遗憾,你不配。】

玄策急了,他忍不住上前一步冲他喊道:“你明明知道的吧,除非你不愿意接受我的存在,你根本就无法完整,难道你愿意带着一个残缺的灵魂活着吗?!”

【愿意啊。】“百里玄策”轻蔑地笑了,【没有你我会活得更好,或者你自愿被我杀掉,也省了我的事。】

“怎么可能?!”玄策瞪着他,“现在形势有多严峻你不知道吗?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把哥哥——”

【你少跟我提哥哥!】这句话成功惹到了“百里玄策”,他从岩石上一跃而下,扣住玄策的头狠狠将他按在地上。

【你输了。】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眼里不知是怜悯还是嘲讽。

玄策的头被他死死按在地上,抓在他额上的那只手几乎要捏碎他的颅骨,百里玄策咬着牙,狠狠地瞪着骑在他身上的少年:“赢的也不会是你!”

【谁知道呢?】“百里玄策”大大方方地承认,【也许我是杀不了你,但我可以让你永远夺不回身体的主控权,这样和你死了又有什么区别呢?】

“只要我还有一口气,你就别想把我永远困在这里!”

他轻轻笑了起来:【那来试试看吧,不过在这之前,请你先睡一会吧。】说着,他抽出匕首,直直刺向身下人的咽喉。

在刀子刺穿脖颈的前一秒,百里玄策猛地抬手抓住了刀刃。他之前根本没想过自己在里人格面前居然还有反抗的力气,只是在匕首刺下来的一瞬间,他的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哥哥的脸。

他不甘心就这样被自己打败。

他不甘心被困在梦境里。

他还不想放弃。

他还想再见哥哥一面。

“百里玄策”有些意外地扬了扬眉,对方的不服输让他觉得十分有趣,虽然那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锋利的匕首划开了玄策的手掌,鲜血顺着刀锋流下,从刀尖一滴一滴落在身上。百里玄策忍着掌心传来的剧痛,扬起脸冲他喊:“停下,我们需要谈谈!”

【我记得我说过,我们没什么好谈的。】

“不是这样的!”玄策大喊,“我们不能一直这样,难道让你承认我的存在就那么难吗?”

【我凭什么要承认比我弱的家伙!】“玄策”不想和他废话,他又抽出一把刀,这一次直接捅进身下人的嘴里。

玄策在匕首割断舌头之前死死咬住刀尖,但那短短一小段刀锋还是割伤了他的口腔,唾液和着血染透了他的下半张脸。他趁着对方愣神的瞬间猛地使力,硬是将自己在对方的压制下挣脱出来并反将对方撞在岩石上。

“百里玄策”被彻底激怒了,他刀锋一转,一刀刺穿了玄策鲜血淋漓的掌心,将其钉在地上。

玄策也被杀气熏红了眼,他孤注一掷般抽出了贯穿掌心的那把刀,用他最快的速度把染着自己鲜血的匕首向前送去。

“噗嗤——”利刃刺入身体的声音打破了沉默,“百里玄策”不可置信地低下了头,那把刺偏了的匕首已直直地没入了自己的心口。

“……”

玄策半睁着眼睛,显然也是精疲力尽,他偏头吐出了对方松开的匕首,说话也因为舌头被划伤而变得断断续续:“你说的没错,事到如今……我们确实没什么好谈的了。”

【所以你就决定杀了我?】“玄策”冷笑,他扭头咳出堵在喉咙里的血沫,眼中嘲讽更甚,【你以为你能做什么?你只会拖哥哥的后腿,然后看着他去死!】

百里玄策皱了皱眉,似乎听到“别人”叫守约哥哥这件事令他十分不快,但他还是摇摇头,叹道:“我知道我很弱,所以我需要……你的力量,在这个时候……我们必须一致对外。”

【开什么玩笑!你能起什么作用,只要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但是哥哥不会愿意看到一个不完整的百里玄策,如果你也能接受我,那么谁杀死谁……都无所谓的。”

“百里玄策”露出了一个扭曲的表情:【那又如何?只要能够达到目的,哥哥有什么感受很重要吗?】

玄策叹了口气,他用胳膊支起身子坐了起来,抬头直视着另一半灵魂的双眼。

“当然……即使是百里玄策,也不是让哥哥伤心的理由。”

这也许就是他们之间的差距。

玄策伸手轻轻环住濒临破碎的少年,看着他在自己怀里渐渐消失,与自己重新融合。

“我们也该和解了……无论如何,还是谢谢你曾经保护了我和哥哥。”

梦境中单薄的景象迅速破碎瓦解,直到完全变为虚无。

 

百里玄策大汗淋漓地醒了过来,他茫然地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房间,而哥哥守在床边,正用担忧的眼神注视着他。

“玄策,你做噩梦了吗?我一直叫不醒你——唉?”守约话还没说完,就突然被弟弟抱了个满怀。

百里玄策身上汗津津的,却凉得吓人,尤其是搭在守约后颈处的手指,冰冷的触感令守约忍不住颤栗。

“不,我没有,只是——让我抱一会……就一会儿。”玄策紧紧拥着守约,力道大得让他疼痛,但守约真的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玄策这个样子,就像是在确认什么似的,守约也用力回抱住了弟弟,心里泛起一阵甜蜜又心酸的疼痛,如果玄策愿意,他想抱多久都没有问题。

玄策的大脑因为灵魂的重新整合而一片混乱,但把哥哥抱在怀里,他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回来的第一眼看到的是你,真的太好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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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了,希望这章看起来不会太傻白甜(可这种告白的清肠倾肠戏写起来真的痛苦啊啊啊!)

一直想捅刀但最后还是没真下得去手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轻敌是万万不可取的,尤其对方还是你情敌的情况下(为爱变强多感人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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